r> 后妃懵了。
满朝文武更是懵了。
唯一开心的大概是宗室,长辈们把后代们叫到祠堂前,耳提面命,让他们在陛下面前好好表现,继承千秋基业。没等他们开心多久,后宫乱了,妃子们像是约定好了的,以死相逼,让君王收回成命,否则她们就撞死在金銮殿前。
闹得还挺轰轰烈烈的。
晋朝风气开放,允许二嫁,但妃子们不那么想,既然都做了皇帝的女人,她们的后半生也该荣华富贵,皇后又不在了,帝心倦怠,正是趁虚而入一步登天之时,大家又不傻,怎么会舍得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?
金銮殿前,帝王用一双冷得过分的眼睛看着她们,最终薄唇一掀。
“准。”
他准她们留在这吃人的地儿,继续享受着虚假的繁荣。
后宫又恢复了热闹,君王天天选人侍寝,龙精虎猛,让人招架不住,嫔妃们面若桃花,有意无意炫耀着自己的恩宠。然后她们发现,帝王雨露均沾,什么都是平等的一份儿,谁也不占谁便宜。
八月十五,中秋,皇宫特例放了一场烟花,上百余架,星桥火树,场面壮观。
燕弱衣支着下巴,看着远处那流光璀璨的一幕,小金灯、银蛾子、天上仙、亭台楼阁等,勾勒成一副盛世图景。
而这盛世图景,他原先是想同他的南塘姑娘看的。
南塘自古以来是大儒清流集聚之地,最厌恶铺张浪费豪奢作风,连庆祝节日,也只有小小几束寒酸的烟花。她没有去过京城,只能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想象烟花的盛大,他在葡萄藤架下偷偷亲她,等她恼怒瞪来,他必定举手发誓,许她一个又一个的诺,半哄半骗,才换得青梅消气。
他说有朝一日,他要亲手设计烟花的模样,让她在美景里醉个够。
八月二十二日,燕弱衣换了一身素衣,去了伽蓝寺。这日是燃灯古佛的圣诞,伽蓝寺有一个点灯祈福的集会,到了晚上,香火缭绕,万灯如昼,祈福树上红丝飞扬,远远看着心灵都仿佛被洗涤了一般。
他没带任何人,在清晨露水未散之际,骑马去了伽蓝寺。
人竟意外的多。
燕弱衣以帝王身份出行的时候,全是清场,没试过被那么多人挤着走路的滋味。
一个戴着锥帽的姑娘被挤到他的怀里。
“姑娘,没事吧?”
他扶稳了她。
对方摇了摇头,又施了个礼,避开他走向女眷那一边。
燕弱衣怅然若失。
那姑娘真的很像她,身形很像,味道也很像。她不爱熏香,也不用香汤沐浴,随身佩戴灵犀香的香包。
……灵犀香?
他挤开了人群,一片骂声中掀开了姑娘的锥帽。
不是。
“啊,登徒浪子,不要脸!”
女方力气还挺大,恶狠狠踹了他一脚,燕弱衣沉默片刻,轻声道了声,对不起,我以为你是我妻子,我认错人了。
是的,他这三年经常认错人,跟她有三分相似的身形,五分相似的打扮,七分相似的气味,九分相似的背影。
他认错好几回了。
次次都不是他。
燕弱衣兴致不高踏进了佛门,他捐了香油钱,问了小沙弥要了一盏琉璃灯,在檀香缭绕之中,在燃灯佛慈悲注视之下,手掌颤抖着,亲自点燃了那一缕红色灯芯。
她在时,身边如灯。
她不在时,万灯熄灭。
不信佛的天子捧着灯,低下额,跪在了过去佛前。
他问佛,他的“过去”已死,“未来”还会来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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