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介意小蔡姑娘与那姓慕好过么?”
“年轻小男女嘛,这算什么。”宋时俊挥挥袖子,“本座乃通达洒脱之人,怎会拘泥那等凡俗观念。成家过日子,要紧的是一颗心,心。”老风流鬼一脸诚恳的指着自己的心口。
庞雄信眨眨眼:“掌门是说你自己花楼逛的多了,所以也没立场说人家……”
“老小子讨打啊!”宋时俊笑骂。
这时杨鹤影从后头赶上来,眼看正元殿就在眼前,他迅速沉声道:“宋大哥,别忘了昨夜你我商议之事。倘若你能赞成将慕清晏押到驷骐门囚|禁,以后杨家一定为您马首是瞻!”他看周遭人渐渐多起来,说完这句就匆匆向前走去了。
庞雄信不屑的哼了声。
宋郁之在原地悠哉的捋胡子,神情微妙:“杨鹤影这人啊,被他家老爷子养坏了。本事不够吧,心还大。哼哼,倘是真无后患了,我又为何不坚持将人关押到广天门呢?”
“对了。”他转头,“郁之人呢。”
庞雄信低声道:“三公子说要给那姓慕的沐浴更衣,叫他能体面的受刑。”
宋郁之满意:“到底是我儿,既有胆魄,又宅心仁厚。”随即又忧心道,“茂之就这点不好,做事太凶,分毫不给人留面子,一天到晚得罪人,唉……”
说话间,他二人与几名广天门弟子迈进了正元殿。
周致臻低着头缓步向前走去,却被后头的蔡家三口叫住了。
宁小枫见他眉心紧锁,神色憔悴,素来保养得宜的俊雅面庞仿佛数日之间老了许多,不由得歉意道,“周大哥,平殊姐姐的事你别往心里去。在她心中,您不是没有分量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周致臻苦笑。
蔡昭也低声道:“周伯父,姑姑常对我说起小时候在佩琼山庄的岁月,说起您手把手的教她习武练字……她每个字,每个招式,都记得。”
顺着女孩的话,周致臻思绪怅然。
——有些事,事后想来才分外伤怀。
那日少年刚从外祖父家赴宴回来,父亲领着一个瘦弱矮小的女孩到他面前,说这是他的未婚妻。她已父母双亡,唯有幼弟一个,老庄主要儿子好好照料小姐弟俩。
少年郑重答应了。
少女虽然身世孤楚,但从无半分自苦之意,反而洒脱磊落,乐观开朗——她会暗中周济生活艰难的旁支子弟,不着痕迹的指点后进弟子的修行,不论人家武艺高低她都一视同仁,坚持正直为人才是立身之本。
除了庄主夫人对这未来儿媳不甚满意,周氏子弟大多喜欢她。
彼时的少年,说不上对少女多么深情厚谊,只觉得她与闵家表妹一样,是妹妹,是亲人,是他的责任,他要尽心照拂。
他不是不知道未婚妻对自己母亲与表妹微有芥蒂,但他觉得都是细枝末节的小事,作为晚辈与未来表嫂,未婚妻心胸开阔些,忍忍就过去了。
当未婚妻偷偷离开佩琼山庄,在外面的天地中崭露头角振翅高飞时,他还觉得暂时分别也是好事,免得亲戚关系越闹越僵。
再后来,未婚妻找他谈退婚事宜,他以为是小姑娘闹脾气,微笑着安抚过去了。
但是一次两次三四次,被许多次提及退婚之事后,他察觉到了异样。他猜,未婚妻可能在外头遇到什么人了。
他什么都没问,他觉得未婚妻自幼懂事识大体,就算一时糊涂,以后也会慢慢回转的。
谁知,他没等到那一天。
当未婚妻躺在床上,气若游丝的哀求他娶妻生子时,他知道,自己很早以前就已经失去她了。为了不叫命悬一线的未婚妻继续负疚,这次,他听从了她的话。
时隔多年,周致臻以为自己已逐渐忘却了当初的哀恸。不曾想,当年的秘密这样猝不及防的被揭穿在他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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