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清薏拿着画笔的手抖了一下, 小时候她学习不好她爸让她去拉小提琴,学音乐,她在那个小小的教室里练了一年以后出去参加比赛, 惨败在一个女孩手里,那个人是姜知晴。
有些人就是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, 旁人难以企及, 她在明白这件事以后就扔下了小提琴,后来她喜欢上了画画, 那时候她才明白,喜欢一件事是什么感觉。
是骄傲的人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也依然热爱,想要用一生去守护的梦想。
再后来——
她蓦地垂下眼帘,斑斓混乱的颜色在掌心晕开, 沾在了修长的指尖,熟悉到闭眼都能清楚分辨的颜色突然不知从何下手。
门边的女人围着卡其色的围巾, 双手交叉在胸前静静的看着她,绮丽偏褐的眼眸透露出某种不安的执念 ,嘴角的弧度却缓缓垮了下去:“怎么了?”
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 时钟缓缓走过了一个小时, 时清薏终于还是扔下了笔和调色盘。
她的神色有某种心灰意冷的凄然,声音很轻:“我画不出来——”
门口的女人似乎没听明白, 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, 纯挚又干净,时光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, 她看起来还像是三年前那个懵懂的高中生,她问:“怎么会画不出来呢?”
她神色如此温柔,手指却不由自主的扣紧了轮椅的扶手,温柔的面具在她脸色寸寸崩裂。
三年前的那个秋天, 她曾经在她的草稿本上看见过无数的自己,害羞的、乖巧的、睡着的、认真的
事到如今,她竟然说,画不出来了,怎么可能呢?
姜知意不相信的推动轮椅,推的太快差点失去平衡,她一直推到时清薏的面前,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巨大且脏乱的画布。
明明已经隐隐有了一个人影,却又被人在最后的时刻用鲜红的颜料全部泼上去毁掉,未干的颜料从画布蜿蜒而下像是浸透了鲜血。
姜知意的指尖在发着
抖,像是想伸手去摸摸那张画,真的碰到了却又下意识的后退:“为什么要毁掉?”
“为什么?!”她像是根本克制不住自己,伸手就去推倒画架,再也不想多看一眼。
时清薏旁边就是一张巨大的桌子,调色盘画笔甚至还有宣纸和花瓶都堆在一起,地上还有散开的画笔颜料,她发着疯一样砸掉所有东西,砸完瑟瑟发抖的抱紧了自己,哭声仿佛是小兽呜咽。
”我就知道、我就知道!怎么会画不出来——你只是不愿意、你不愿意给我画了——”
她几乎要声嘶力竭,那些对比清晰的可怕,三年前的时清薏会捕捉每一个细节画画,会主动亲吻她,会想和她有以后,可现在的时清薏,她只想走——
她只想离开自己。
这个念头疯狂在她心头萦绕,绝望的深渊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淹没,她浑浑噩噩的凑上去企图抱住那个人,甚至忘记自己已经残疾,整个人从轮椅上一下子掉了下去,摔进了遍地狼藉。
“清薏,你别走,对不起,我只是想你陪陪我”
她抱住了时清薏,而后刺目的鲜血映入她的眼帘,让她一下子整个人僵住。
桌子上有着漂亮的玻璃花瓶,插着姜知意每天送来的鲜花,有时候是玫瑰,有时候是百合,姜知意不忙的时候会亲自抱回来修剪,一枝一枝插在花瓶里,摆在时清薏的桌上。
她从没有想过,那竟然是伤人的利器。
她推倒画架的时候玻璃瓶翻倒,划伤了时清薏的手臂。
“清薏——”她惶恐的抬起头,女人下颌的弧度瘦的惊人,看着她的目光疲惫又失望,终于缓缓合上了眼,叹了口气。
她没有在乎自己的手,只是疲倦的问她:“满意了吗?”
姜知意,满意了吗?够了吗?
>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