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知晴从楼上跳了下来, 像一只白色的鸟展翅而下,空荡荡的病号服在风里飘下,又像是一只白色的风筝坠落。
姜知意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跳了下来, 飞鸟落地的那一刻身后有人捂住了她的眼睛,透过缝隙只能看见摇曳的绿树, 时清薏从后面伸手穿过轮椅抱住她, 颤动的眼睫一下一下扫过她的掌心。
顾川景攀住栏杆,嘶吼着姜知晴的名字。
五六月的天气, 似乎提前热了起来,仿佛蒸笼一样的可怖。
姜知晴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,三楼不高下面只是花丛跳下来摔断了胳膊和肋骨,断裂的肋骨险些戳中内脏, 需要动个小手术。
熟悉的护士给她们安排了临时的病房,姜知意背后全部湿透了, 时清薏用热水给她擦拭后背,她肌肉绷的很厉害,擦到一半时握住了时清薏的手。
时清薏于是了然的过去握住她冰凉的手, 一下一下轻拍她紧绷的背部, 轻声安慰:“别怕。”
发着抖的人把头埋进她怀里,呼吸发沉, 她坐在轮椅上死死抱着时清薏的腰, 似乎被触及了什么恐怖的记忆。
例如三年前的车祸,又或是三年前那个心如死灰的暴雨夜, 她也曾经想从天台上一跃而下——
时清薏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背,半哄半骗的让她抬头擦了擦额头,门就被拧开了。
门外的中年女人僵直的站立着,眼睛看着面前一幕, 脸色发青,时清薏本能的想退开不让姜知意尴尬,只稍微退开了一点,就被身边的人牢牢捉住了手臂。
她抓的那么近,攥的人手臂发疼,时清薏也只是稍稍皱眉,一句话没说。
“伯母——”
她沙哑的声音出来 ,门口的女人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,沿着脸上的沟壑滑落 ,依稀可见岁月的蹉跎,她穿着蓝色的旧衣服和洗的发白的裤子,一膝盖就跪了下来。
“知意,你救救你妹妹和大伯吧”
“你大伯以前是对你不好,可他现在
也受到报应了啊,他三年前煤气中毒就已经偏瘫了 ,自己动都动不了就是个废人了,现在肝硬化马上人都没了,你妹妹这几年累死累活照顾她爸,现在出了事昨天还在病房里喊你怎么不去看她,知意啊,你怎么忍心的啊”
坐在轮椅上的女人逆着光,阳光从她背后照进来看不清神色,看起来又慈悲又阴沉,她静静的看着面前跪地的女人,手却悄然摸了摸自己断裂的残肢。
女人的眼泪仿佛流之不尽,这半生的苦涩未尽,家已经在风中飘零,丈夫生不如死的等死,女儿失去了孩子精神失常,侄女车祸成了残疾。
“知意,你知道的,你大伯他跟你爸你是知道的”
“伯母——”一直沉默的人骤然开口 ,声音低沉,身体绷的更紧,甚至稍微往前倾了倾。
阳光一瞬炽热的可怕。
那个极有名的医生终于空闲出来,时清薏推着姜知意在空旷的走廊里行走,走廊的阳光被栏杆隔断一格一格的,姜知意用别扭的姿势握着她的手:“你会不会觉得我不近人情?”
她温柔的扶起来那个苦了一辈子的女人,阻止她继续说下去,声音温和的告诉她,伯母,我感念您抚养我长大的恩情,我以后会给您养老 ,照顾您以后衣食无忧,可家暴我的人我不会出手术费,一分一毫都不可能。
那个女人眼睛渐渐睁大,很快有温热的液体滚落,砸在了她的手背上,她开始详细的描述她的大伯如今活的有多么痛苦。
她只是安静听着,一点一点用力把人扶起来,再也没有说一句话。
她知道很惨,偏瘫就是活的痛苦一辈子,还因为长期酗酒留下诸多后遗症,自己行动不了,生不如死,她知道的清清楚楚,毕竟这个医院里有她融资的一部分。
可她依然记得小时候被打的缩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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