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能去!”时絷之煞白的脸色涌现出一片诡异的红, 声音怒极。
“你现在是什么状况你自己心里当真不清楚吗?清薏!”
“你到底是为什么?要为了这么一个人连性命都不顾!”
时絷之的声音沾染了咬牙切齿的痛苦,时清薏站不住了,在她的椅子前跪下额头枕在了她的膝上, 漆黑的乌发蜿蜒在墨色的大氅上。
“阿姊”
她什么话也不需说也不需求, 只要这样轻轻的喊一声阿姊, 时絷之就能把一切都拱手送到她眼前, 谁让那是她唯一且最为疼爱的妹妹呢?
时絷之绷紧的脊背在片刻后终于缓缓的弯了一下, 她的掌心覆盖在时清薏的发梢,半晌才哑然开口:“真的值得吗?”
赵阿今那样一个疯子, 又何必去以身饲虎, 到最后她当真能够念你一分好放过你吗?
“我也不晓得值不值得, ”歪在她膝上的女子轻轻合着眼,声音微弱的像风中的残烛, “可阿姊这一次我不去,恐怕要后悔终生, 到了现在了, 我实在是不想让自己留下什么缺憾。”
这便已经没得劝了。
时絷之一遍又一遍的抚过时清薏的长发,半晌才扯着嘴角叹了口气。
“那我陪你一起去。”
寒风在长夜呼啸, 黎明不知还在何时,病弱的人在旁人搀扶下上马,捂住剧痛的心口,呼吸都显得格外滞涩。
她遥遥望向远方,月明星稀, 雪后的山林反衬着月色千里一片凄然,寂静无声。
在更为遥远之处却并非这样的平静,战争在无声的旷野中绞碎人命与血肉,就像她站在门口求她阿姊时说的那样。
她说:“阿姊, 我总不能,看着她去死。”
那是赵阿今,是和她在赵家村相依为命的赵阿今,是会在雨夜因为她发热背着她走三十里山路的赵阿今,也是心甘情愿为她喝了一年孕子方,满心期待可以和她有一个家的赵阿今。
——
燕云冀是西戎这些年来出来难得的将帅之才,在族中无往不利,这一生唯一遇见的对手就是赵阿今。
久闻大名,他本以为那该是怎样一个威风凛凛的男儿,后来战场初见发现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子。
交手这几年来他们互有胜负,中原有一句话叫既生瑜何生亮,他当年念书看见这句话时曾数度气闷。
他和赵阿今,大抵就是如此。
赵阿今是他北进中原的障碍,他的雄图霸业都在此人手中折戟,几乎已经成了他心中的魔障。
他这一生的梦想就是生擒赵阿今,让她做自己的手下败将,为此他一直在伺机蛰伏,等待良机,却不想天公不遂人愿。
今年草原落了一场百年未见的大雪,为了生存他只能被迫出兵,屠戮大楚边疆诸城劫掠粮草以期能够度过这个漫长寒冷的冬天。
上天也许是眷顾他的。
此刻他站在断龙谷的入口处一双鹰眼噙着几分寒气,终于觉得,也许上苍也曾偏爱于他。
在草原遭遇大雪的这一年,赵阿今遭遇了刻骨的背叛,细作传回来的消息虽然不多,却也足够让他从细枝末节当中拼凑出什么来。
这场痛苦的背叛让赵阿今方寸大乱,她迫切的想结束这场战争,欲速则不达,她犯了兵家大忌。
冒进急躁,最终致使她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。
黑暗中的异族一双阴隼般的眼睛在黑暗里泛起幽幽寒光,忍不住兴奋的舔舐着干燥的唇舌。
蛰伏这么多年,终于等到了赵阿今行差踏错的这一天。
有人策马从山的另一面而来,声音冷沉:“将军,楚军开始突围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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