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絷之的心一寸一寸渐渐冰凉下去。
赵阿今手握雄兵, 如今背靠太子,清薏所计划的一切都已经大变模样,包括她自己都在这场动乱中失去了一切。
当今天子本性凉薄,对庶出子女并无几分真心, 是以当初时清薏和时絷之姐妹两人艰难求生, 如今看重她们几分也不过因为时絷之是个趁手的工具罢了。
四皇女之死算在了边关蛮夷身上,数百年过去, 无数百姓的子女, 名传千古的名将都曾血洒疆场,两族的仇怨已不共戴天, 多一桩少一桩都无关紧要,本就是要你死我活。
边关蛮族时时刻刻觊觎着中原肥沃富饶的土地, 赵阿今是如今朝中少有能挑动大梁镇守边关的武将, 天子无法罚她,甚至连训诫都不会有, 而是由此更窥蛮族之强,从而安抚加封,以期能够镇住边境。
——毕竟羌谷关是整个中原的屏障,羌谷关前是悬崖峭壁世间奇险,而在它之后却是千里平原, 水草丰沃,是整个大楚的粮仓。
她抱着时清薏的模样带着某种胜利的疯狂, 在时絷之嘶哑的喊出阿慕时轻轻一合眼,将手指抵在唇边。
“王爷慎言”
四皇女已死, 不过瞬息这个消息就将传遍千家万户,最多,只是让仇恨再深一层罢了。
得胜的人微微颔首, 声音低哑:“湘王殿下因慕王遇难哀伤过度,还不将王爷请出去?”
想了想又添了一句:“御医要留下。”
时絷之被带出去时正是黄昏,大门被打开一隙,昏黄的阳光暖融融的照进来,赵阿今抱着怀里昏迷的人,突然很开心的笑了一下。
那是那样阴鸷诡异的人首次露出开心的笑容,一瞬间让人觉得室内的阴冷都被驱散许多。
“阿慕,你看,她也走了。”
昏迷的人并不理解她莫名的话,好在她也没想听见不称意的回答。
时清薏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阴雨天,榻边烧着价格昂贵的银霜炭,她身上盖着柔软的丝绸,出自江南绣娘的好面料,织一件需得半年。
是赵阿今这种老实人不会买的昂贵料子。
赵阿今倒是没有穿甲胄,少见的只穿了一件淡青色的宽大长衫,外头搭了一件长批发,坐在脚踏那里用铁钳子拨开炭火。
碳火烧的正旺,发出毕毕剥剥的声音,莫名有种罕见的安宁。
赵松树咬着一根毛笔远远坐在外头跟赵阿今对账目:“太子殿下可真大方,还有几马车东西说一个月后才能来,还问老大你还有什么想要的没有。”
话肯定不是这么说的,赵松树是村子里难得读过几天书的人,占了他哥是个秀才的便宜才能识字,心知赵阿今肯定不懂那些繁文缛节于是直接简化了一下。
客气客气的话罢了,没想到赵阿今想了想真开口了:“还要几匹云锦和调理身体的药材,你等一会儿去找那位老大夫问问,把想要的全写上去就是。”
她要东西才好控制,若真是没有所求反而倒是太子不能安心。
这些争权夺利和权衡再三实在伤脑筋,赵阿今又拨了一下炭火听见声音被褥响动的声音。
抬起头来的时候人果然已经醒了,松软的青丝如瀑一般泄露在床榻边上,人从被窝里钻出来,像是没太睡醒,打了个小小的哈欠。
“阿今抱”
她伸出两只手要起身扑过去,赵阿今那颗冷硬的心就慢慢的慢慢的软了下去。
她把人塞回去,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,不让起来,声音也是柔和的:“大夫说你最近最好不要擅自动弹,要再养一养才能好,你听话。”
对傻子说话她总是轻言轻语的,好像生怕声音大一点都会吓着人家。
赵松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,干咳了一声:“那什么,老大,我还有事,这就先走了。”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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