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头。
一人藏身黑暗,一人沐浴光辉。
好像……从小到大,一直都是这样的吧。他想到。
林文若突然回头,“你到底说不说?”
“没……没事了。”男子轻轻开口,面容隐藏在黑暗之中,模糊不清。
林文若沉吟片刻,抿嘴问道:“真的没事?”
男子的表情看不清楚,声音平静,“一点小事而已,不麻烦您了。”
林文若背着手,缓缓转过身子,瞧了那人一眼,一言不发的离开。
天色似乎更沉了。
林青玄微微垂着头,凝视着脚下那道分割明暗的横线,只见它被那轮落日越推越远。
他没有迈过它走上曲折的画廊,而是转身行走在树林间的幽径上。
脚步越来越快。
他松开指甲割入手心的右手,巍巍颤颤的探入怀中,取出那只装有一些白色无味粉末的小瓷瓶,紧紧抓在手里,因为某些液体的渗出,此时它有些滑手。
但他的心思已经不在上面了。
他鼓着腮帮,紧咬着牙。
他要快步返回自己的宅子。
他要好好准备一番。
他要诚恳的去向他的亲哥哥认错,再让其带着他去给那个赵子瑜道歉。
他要恳请那个赵子瑜一起喝下一杯他精心准备的道歉酒!
林青玄死死抓着手里瓷瓶。
你们都得死!
他在心中嘶吼,可不知为何,想着如此畅快之事,泪水却抑制不住的从眼角滚落。
他无声的抬手抹着,掌心溢出的粘稠液体与滚烫的热泪搅混在一起,抹花了脸。
但他却用手不停的擦着,步伐越来越快,越来越快,奔走在庄园内的小路上,避开明亮的火光,返回住处。
夕阳的最后一抹天光正被释放,即将隐入但那一横排的群山之中。
正脚步匆匆,迫不及待的经过了一处偏僻近水亭榭的男子忽然停步。
整个人瞬间纹丝不动。
他缓缓转头,看着亭榭前空地墙那颗孤零零的树木。
“结果了?”
他愣愣走到树下,抬头仰望这颗被他们种下已经二十年的银杏树。
晚风吹过,远处的灯火递来一些隐隐约约的光芒,银杏叶间的白果随着树枝轻微晃荡。
他将手上的小瓷瓶随手塞回怀里,探手向上,半路突然缩回,将右手在胸前衣衫上用力擦了擦,再重新伸手,触到了两颗圆润的白果,他三指轻轻握着,直直看着,没有眨眼。
这棵树越来越高了,他记得当年他与父亲和哥哥刚栽下它,他抱着铲子,凑过去比划了一下,那时它只与他齐眉,如今他却必须点着脚才能够的着。
他记得当时父亲笑着说这是给他孙儿栽的,栽在他经常来读书的亭子旁,他要天天看着,等它结出果子,而每次说到这里时,他就会一手一个揉着自己和哥哥的总角,低着头瞧着自己二人,咧嘴大笑着说:你们两小子赶紧长大娶媳妇,给我多生几个胖孙子。
而每当那时,崇拜父亲的哥哥会认真的点着头,倍受父亲痛爱的自己则会偏着脑袋躲过他温暖的手掌,举着手中的木剑,倔强着说以后要骑着大马去仗剑江湖,才不要成亲守家。
可是如今银杏树已结白果,当年树旁的人呢。
那年父亲白绫自缢,往后自己和哥哥渐行渐远,而每年来这的次数也越来越少,后来更是已经忘了,除了偶尔在深夜里忽然想起,念着一定要来看看,可是第二天就又忘了。
到现在,连它何时开的花都不知道,再次见它,竟然已经结果。
树下男子不知站了多久,某一刻,他失魂落魄的离去。
————
一座摆满了数不清的牌位的祠堂。
一个提酒儒生站在门前,他将手里自从出土以来,提了一下午却未曾开封的桂花酿搁在台阶上,缓缓步入。
面对兰溪林氏满堂列祖列宗的牌位,欣长儒生静立中央,缄默无言。
————
夜色已深,明日就是万众瞩目的儒道之辩,赵戎准备早些休息,刚要睡下,听到有人敲门。
他披着一件衣服,打开了院门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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