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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六章 有为无为(1/2)

  翌日,卯时二刻。

  赵戎起床洗漱,忙碌了这么多天,终于睡了一场安稳觉,虽心里还牵挂着那颗不知遗落何处的夔牛妖丹制成的炉心,但也隐隐清楚此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。

  他捡起了放下了几天的早练与早课,沐浴着晨时的第一抹天光,在院子后面百八十步远的一处林间走桩。

  薄薄的雾气在茂林的空隙里慢慢地串行,从叶缝中漏下的一束束金黄的晨曦中有数不清的颗粒在游荡。

  赵戎完成了《负山帙》中懒扎衣的三百遍拳桩,感受着体内依旧毫无先天元气动静的气象,苦笑摇头,也不知何时才能找到那口先天元气。

  昨天傍晚,柳三变来找他,检查了下他的进度与状况,不喝酒时就稍显木讷的沉闷汉子安慰了他一句慢慢来,就离开了。

  赵戎用汗巾擦了擦头,返回了院子,洗了把脸,便在桌前铺纸研墨,准备练字,窗外清风徐来,赵戎随意的偏头,轻吸了一口清新的凉风,目光透过轻掩着的格扇窗的格洞,又瞥见了那座摩崖石刻,心中一动。

  他仔细打量几眼远处天边,那隐隐约约的四字石刻,结合记忆中的印象,缓缓下笔,在纸上临摹。

  说起这“清静无为”四字,确实是道尽了道家的思想与治术

  他知道,兰溪林氏与冲虚观的矛盾冲突其实就是:有为,还是无为。

  冲虚观认为,在大的方向上实行无为治国,维持小国寡民的模式,在小的方向上,把那些细枝末节的事,交给儒生去管理,是一种最优的方案

  有一点要注意,冲虚观是道教,而不是道家,道家有治国之术,但道教却有它自身的局限,它是以修行为主的,治国只是捎带的,因为它控制终南国,就是为了更好的摄取终南山的丰富的修行资源。

  并且冲虚观知道,若大家都清静无为的去修行,没人干实事,那国家必不长久,因此在没有治世道家的情况下,扶持部分儒家势力,让儒生们在中底层干实事,这是符合他们利益的,而其中的执牛耳者就是兰溪林氏。

  其实在林文若之前的兰溪林氏,或者说终南国儒家,一直是妥协于冲虚观为首的道家势力的,毕竟当年那任终南国君请大儒来治国就是冲虚观默许的,冲虚观作为先来者,在终南国根基深厚,后来者只能妥协。

  可是,慢慢的,回顾以往数百年的终南国历史,以林文若为首的这批儒生发现,以道教为主,以儒家为辅,在大的方向上无为治国的方式是行不通的,必须做些什么,即“有为”。

  赵戎一边想着,一边临摹四字石刻,前段时间的抄经潜伏,倒是锻炼了他一心二用的本领。

  他眯了眯眼,忽然记起了那次月夜湖心亭交心时,林文若的酒后醉言。

  当时那个饮酒不醉却已被夜色迷醉的儒生,抱着一把古琴,斜倚栏杆,偏头望向亭外,看不清表情,却语气平静。

  “明明有着最富饶的资源,占尽天时地利,却一直固步自封,千年以来,国土无任何寸进,且制度愈加糜烂,问题层出不穷,而四顾周围,大陈有法家变法,北齐有名将强军,南魏有能臣执政,强敌环伺,终南非偏安一隅,乃必争之地,可现到如今,内忧外患,危如累卵。”

  “我终南岂无一男儿?”

  想到这,赵戎突然停笔,看着纸上四字。

  “清静无为。”

  兰溪林氏与冲虚观的矛盾,表面上是治国之争,其实,确是玄黄界儒道二家“有为无为”之争的缩影。

  这是儒道二家的根本分歧。

  涉及到了古今之争,道德之争,天人之争。

  他现在虽然是一个儒生,却因为前世为了完成那篇关于先秦诸子的毕业论文,曾站在客观的角度去看待过这个问题。

  他支持做事踏实的儒家,却也并不讨厌道家,相反,他还很欣赏道家的大道之高。

  可是,冲虚观所推行的“无为之法”,在他看来,却并不在此列。

  这也是他答应林文若参加明日儒道之辩的原因之一,不只是因为好友的盛情邀请。

  赵戎的思绪被门外小狐妖风风火火的呼唤打断。

  赵戎停笔,略微收拾一番,便出门,陪着苏小小去她院子里吃早点了。

  这小丫头昨天就嚷嚷着她又跟那个厨娘学了一手绝世厨艺,今早要为他做一顿既长脑子,又补身子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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