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双手撑着洗手台的边缘,缓慢地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。
血从他的右手指尖上滴落,滴到洗手池盆里,一圈一圈散开,晕染开他倒映在水面上的紫色眼睛。
镜子中的他已经十八岁了,尽管穿戴着假发,仔细地上了妆容,但他的男性特征随着他的长大,越来越明显了。
喉结,宽大的肩膀和骨节,渐渐高挑的身量,无论他怎么去阻止,他身体里就像是有一个可怕的男人正在慢慢地长大,要代替他装扮的这幅女性面容,成为真正的他。
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,这种恶心在他不小心触碰到那些女孩子的时候尤其明显。
他会意识到,无论自己怎么掩饰,当他和这些女孩子接触的时候,他无可避免地会以一个男人的身份,碰到了这些女孩子。
——和那些畜生一样。
红桃撑着洗手盆,控制不住地恶心到干呕起来。
他越来越长大,越来越明白当初的事情是怎么回事,越来越知道她经历了什么,明白她在那些男人的注视下跳着怎么样一种舞蹈——
——他就越来越憎恨男人。
憎恨这些男人对她的凝视,对她的垂涎,对她的玩弄,对她的摧残。
但他竟然也长成了个男人。
他憎恨着,恐惧着,无法逃避着,他甚至想撕开这层壳子,他不止一次去查询变性手术,在游戏里从来不以男人的身份示外,用尽一切手段伪装自己,没有办法控制对于女性靠近他的一瞬间,对自己的性别产生的极大厌恶感。
但每到他快要疯狂那个临界点,她的声音就会在他耳边很温柔地响起——【虽然你是个男孩子。】
【但你也很好看啊。】
【你是最宝贵的。】
那个客人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也会说——【你拥有很美的灵魂和舞】。
红桃剧烈地喘息着,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面容,眼睛赤红,呼吸急促,最终不受控制地伸出右手打碎了这面镜子。
他为什么要是个男人!!
等到红桃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,他又是踩着高跟鞋,将自己打量得非常优雅的了——除了被绷带缠住的右手。
女孩子看着红桃的右手,她顿了很久,说:“对不起。”
“没事。”红桃飞快地换了话题,他笑得很懒散地靠在沙发上,“是有什么好事要和我这个空岛老人分享吗?”
女孩子迅速被红桃对自己的形容逗笑了,她和那个女人对视了一眼,然后小心地说:“是这样。”
“她准备结婚了。”
那个女人也很轻地看向红桃,眼睛里有一种非常犹豫的东西:“我想告诉你一声。”
红桃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,他用一种错愕的,空茫的,几乎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神望着她们,很轻地重复了一遍:“你……要结婚了?”
他有种一脚踩空,从岛上掉下去的感觉。
“是你们两个在一起了是吗?”红桃的手都在抖了,但他很快又迅速地冷静下来,又笑起来,他眨了眨眼就,“那祝福你们。”
女孩和女人都沉静了一会儿,然后抬起头来看向他:“不是。”
红桃隔了很久,才嘶哑地问出了口:“为什么?”
“我在岛上的时候,有过一个孩子,叫菲比,她一出生就被他的父亲带走了。”女人苦涩地笑了起来,“现在他的前妻死亡了,他需要一个美丽的女人做他的下一任妻子,所以找上了我。”
红桃毫不犹豫地开口:“我可以帮你杀了他。”
“他是一个军火贩,势力远超出你的想象,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趟这趟苦水。”女人的笑容越发苦涩,“而且他对子女的掌控和训练特别严格,他的前妻的孩子丹尼尔差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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