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只是不甘心而已,不甘心在这个东西面前什么都做不到,我太废物了。”苏恙的语气很轻微恍惚,他抬起头来,浅色的眼珠子里玫瑰格外清晰,他攥紧了唐二打想要抽走的手,“但队长你是不一样的!你是被预言家选中的人!你一定可以改变这一切!”
这一刻,唐二打好像所有时间线里的记忆收束在这一句话上。
【队长!你一定可以的!】
【队长,我相信你!】
【队长,咳咳,只要你活着,我们就有希望!】
无数的,所有的,不同的苏恙用带血的,破碎的,苍白的,布满伤痕的,又或者是血肉模糊的脸,都如出一辙地带着解脱和充满希望的明亮眼神注视着他,喊他队长。
然后下一刻笑着为他死去,灵魂都转瞬之间消弥在光里,不见任何踪迹。
唐二打意识模糊地看着苏恙焦急地注视着他的脸,有一瞬间,他觉得自己接受的不再是苏恙的嘱托和信任,而是一种孤注一掷的诅咒和远离。
苏恙艰难地前移身体,他靠在唐二打的肩膀上,压低声音说道:“队长,听着,救我出去已经没有意义了,你混到了这里,应该是已经要升厂工了,紧接着就是晋升调香师了,玫瑰香水是有解药的,但解药只有每一任的厂长才知道。”
“只要你从调香师升为厂长,你就知道解药是什么了。”说到这里,苏恙有点喘不上气,他靠在唐二打的肩头上仰着头休息,然后又快速地接着说了下去,他的语气里带着笑意,“那个时候,你就可以拯救这些被污染的人了。”
唐二打说不清自己到底静了多久,才嘶哑地开口:“……那你呢?”
苏恙没有说话,只是安静地靠在唐二打的肩膀上,闭着眼胸膛轻微起伏。
他们的默契不需要他们多说什么,两个人都明白了苏恙做出什么样的了决定——苏恙决定牺牲自己给唐二打做检测,让唐二打成功地晋升为厂工。
这相当于是让唐二打亲手杀死苏恙,去拯救这个游戏里的其他人。
哪怕这个苏恙也只是一个游戏里的人物,只是一个假的苏恙,但唐二打下不了手。
“但是队长……”苏恙靠在唐二打的肩膀上睁开了虚无的眼睛,好像喃喃自语般轻声说着,“我已经不可能救回来了,我成瘾了。”
“队长,做人要看开一点,死亡这种东西……人类都是要死的。”苏恙的语气里带着一点,随意的,无所谓的笑,他好像在哄唐二打一般,“如果我非得要死的话,我希望我的死对你有意义。”
“我其实真的很高兴,能在彻底枯萎前见到你,因为这至少代表我这么久好像是犯傻一样的挣扎痛苦,不愿意对玫瑰香水屈服的自我折磨是有意义的。”苏恙在唐二打的肩膀上转过头,很温柔地注视着他,“我的意义就是等到了你,队长。”
唐二打能看到苏恙脸上的裂纹在渐渐加深脱落,血液从边缘渗出,倒映在他的瞳孔里的苏恙变得越来越像一朵玫瑰。
越来越像一个怪物。
他从未如此清晰地看见过生命在一个人的身体里飞速流逝。
苏恙祈求地望着唐二打。
唐二打一点点地松开了苏恙握住他的手,然后又虚空握了握那只他主动松开的手,他低着头,看不清神情,嗓音嘶哑到几乎听不清:“……检测,要怎么做?”
苏恙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:“谢谢你,队长。”
“对了。”苏恙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,脸色变得凝重,“队长,你还记得当初你抓到然后又逃逸的那个活人异端白柳吗?等下你离开这里,如果有机会找到他,请一定杀死这个人。”
“就是这个人,在他逃出危险异端处理局的当天,炸毁了我们去检测的工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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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墙之隔的另一个牢笼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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